法学院大湖上空是一片蓝天,只剩下一些稀稀疏疏的白色高卷云渲染着跟大湖一样的湛蓝色调,但在小艇上的感觉却一点都不觉得热。
一来是徐徐的微风捎来湖岸柚木林的清新香气,二来下午的阳光大部分被高耸的大楼群遮蔽,躲藏在其阴影中可以巧妙的避开如炙烤般燠热的艳阳。
“哎呀,我还没考进来的时侯老是在想,如果能够每天沐浴在这样的湖光山色里该有多好。那时侯只能偶尔拜托老哥把我带进来过过瘾。”
坐在横木板上的拉斐尔伸了伸懒腰,“现在一想到能够天天独占这壮丽的景致,真是在梦里都会笑呢!”
田寺阁和拉斐尔懒洋洋地坐卧在游湖小艇上。小艇是一艘大约八公尺长,最宽处两公尺的独木舟,用棕色的木板拼成,外观漆上米白色的防水涂料。船艏和船尾有高高地翘起,就像一弯眉月在湖面上载浮载沉。
“老家那里实在是非常的干燥,可以像这样游湖还真的是第一次呢!”
田寺阁坐在甲板上,两脚伸直,两条手臂随兴地靠在船舷。他右手掌轻抚着船桨,船头有一块木板正抵住他的脊椎。他调整了身L的方向,让木板抵住他的右胸。船桨随着他放松的右手,在水中随波摆荡着。
“下次看看能不能弄到更大的船。”拉斐尔说到这里眼睛一亮,“那种上面有着遮阳斗篷,可以让五六个人在上面一边烤肉一边游湖的。”
“你这个人还真懂得享受呢,”田寺阁笑了笑,“我本还以为,系出名门的少爷行事风格都会比较拘谨。”
“那个当然只是外人对于我们这些世家的遐想而已,”拉斐尔将头靠在船缘道,“人生苦短啊,如此宝贵的光阴,我只愿将它浪掷在我所钟爱的事物里。
“不过大众对于法界院士一般的印象,总是来自于一本正经、道貌岸然的描绘罢了,能像这样近距离观察到慵懒悠闲的法学生,可真是难得一见啊。”
“不了,我自已来就行。”田寺阁笑着说,将头后仰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世家子弟确实带有某种矜持,像我这样离经叛道之人,大概也家系里面少见的败家子吧。”
“不会吧?我并不觉得你过得特别挥霍啊。当然,我指的是与其他少爷相比而言。”
“不不不,我不是在说物质方面,”拉斐尔坐了起来,“套句别人对我的评价,他们一开始很难信我是世家出身的人,因为大部分的贵族子弟是不会随便搭讪别人的,尤其是对世家以外的人。”
“这倒是,你当初主动攀谈令我蛮惊讶的。”
“大部分的世家,背负着让家系的政治影响力与学术血脉延续下去的使命感,也是因为如此,与其花费精力在外人身上,还不如与能左右政局的家系交友更有价值。”
“这样想确实挺有道理。”
“像是皮耶尔.奥士华就这样的典型。不管是对家族的使命感或是处事价值观,标准的家系少爷形象,无人能出其右。”
“等等,他是谁?”
“你之前不是问我说那个金发蓝瞳的少年是谁吗?鼎鼎大名律令三家之首的少主、帝国未来的继承人、首席的独生子喔。”
“原来就是他!”田寺阁脱口而出,坐了起来,“所以到底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?怎么他对你怎么是那种表情?”
“只不过是理念不和罢了。在他眼中,几乎不存在比维持奥士华家在法界里的地位更重要的事情,对于家系以外之人极度排斥。我不能接受他的价值观。”
“可是这样不是蛮奇怪的吗?奥士华家已经是法界最有权力的家族,外人也难以撼动他们具有的政治实力,这时侯不是应该要更有王者的气魄,用包容的心看待来自各地的人吗?”
拉斐尔听完笑了笑。
“理想上确实应该如此没错,但是这不是实际上的情况。就算家族的政治实力如何庞大,律令三家的光环再怎么显赫,在庞大的法界中,没那么有影响力的家系还是占了大多数。”
“律令的三家能够享有当今的地位,是因为受到了大部分世家的支持;再怎么壮观的大厦,只要将它的底座慢慢抽去,总有一天也会应声倒塌;少了大部分家系的认可,律令三家也只是空有虚名而已。”
“因此,深谙此理的奥士华家,才如此急切地维持自已的影响力。律令的三家到目前为止之所以能够维持其势力的不坠,就是因为我们都只让必要的事情维系自已的影响力:专注于与其它家系的往来。“
“『即使有再美好的政治理念,一旦失去权力就什么也让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世界被糟蹋成自已无法直视的样子。』这就是为何奥士华家对权力如此渴求。皮耶尔曾经这样对我讲过,这句话实在是再『奥士华』不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