署名小说

第六章（第1页）

最后一枚康熙通宝扣在红绳结上，铜钱碰撞的脆响还没落地，手机铃声就像炸雷似的劈开空气。

“小师傅！快来！快来啊！”保安大叔的声音抖得像被狂风卷住的破布，“他们、他们把男厕所的水管凿穿了！说要引什么阳气入地脉，现在整个楼层都快被淹了！”

我抓起外套往外冲时，林泽楷正在会议室核对合同，钢笔在他指间转了半圈：“需要我陪你去吗？”

“看一群疯子表演，不用。”我摔门的力道震得走廊声控灯噼啪乱闪。

推开前公司大门的瞬间，腥臊的恶臭扑面而来。

男厕所的木门被水泡得发胀，半掩着露出里面的“盛况”——几个男销售赤着上身，古铜色的皮肤在应急灯下发亮，手里的铁棍往地上戳一下，就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。

马蓉蓉跪在马桶盖上，手里的线香烧得只剩半截，灰黑色的烟灰簌簌落在她花掉的眼影上。

“阳气下沉，百煞皆避！男人们的精血融在土里，公司才能起死回生！”

她尖着嗓子念叨，声音比铁棍敲瓷砖还刺耳。

我抬脚踹开挡路的拖把桶，蓝色的消毒水混着粪便的臭味涌过来，差点溅到裤脚。

脚边的碎瓷片扎进鞋底，是他们砸烂的洗手池，青花釉面裂成蜘蛛网。

“你们这是在挖排水沟，还是想直接把公司改成化粪池？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，在潮湿的空气里凝出白汽。

张云庭从泥水里抬起头，领带不知何时缠在了手腕上，湿哒哒的黑绸子像条垂死的蛇。

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，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吓人：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！马蓉蓉说了，这叫接地气！接男人的阳气！”

“接的是晦气吧。”

我蹲下身，指尖在浑浊的水面轻点，涟漪里浮着片带血的创可贴，

“艮位属土，是公司的丹田。你们凿穿了这里，就像捅破了钱袋子，财运只会漏得比这污水还快。”

马蓉蓉突然尖叫着把香往地上摔：“你胡说！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！”

“我是不是胡说，闻闻这味儿就知道了。”我站起身，指了指墙角不断冒泡的裂缝，“这下面是整栋楼的化粪池。

你们凿穿了排污管，现在正把屎尿当‘阳气’往土里灌呢。”

空气突然僵住了。

男销售们举着铁棍的手停在半空，脸上的横肉一点点垮下来。

马蓉蓉的脸先是惨白，接着涨成猪肝色，最后像张泡烂的草纸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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